第1章 返回学校

那些年

你我

错过了青梅竹马，

错过了情窦初开

希望来世

你我

相濡以沫

两鬓斑白

——题记

1996年9月1日，一场细雨之后，闷热的天气有了些许的凉意，位于中原大地的宋州市，街道两旁的枇杷树宽厚的叶子被雨丝冲洗得干干净净，路边的小冬青一簇簇一堆堆，尽情地吮吸着雨水，桂花树摇晃着枝叶，准备在这场秋雨后马上吐蕊。

街道、房屋和车辆被雨水清洗了一遍，显得更加的清新明亮；一些老的建筑物仿佛是从水墨画里走了出来，显得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好看。

方言从家乡永芒县乘坐大巴车来到宋州市长途客运站时，己经是上午十一点钟了，他出了宋州市长途客运站，走到旁边的公交车站牌下。

等了几分钟，发往宋州市工业技术学校的2路公交车就开了过来，方言提着自己的牛仔包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很多，早就没有了座位，方言就站在公交车的过道上。

方言注意到前面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她长长的头发，一袭白裙，显得青春靓丽，在人群中煞是醒目。此时公交车的车窗全部打开了，从车窗外吹来的些许凉风冲淡了公交车里的各种气味。车窗外的店铺鳞次栉比，它们像长了腿似的向后退着；街道上走路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车的，骑三轮车的人们，时而在十字路口汇聚，时而又分散在大街小巷；老年人、中年人、年轻人或者小孩子，他们服装各异，表情不一，或者悠闲，或者忙碌。这个白裙子女孩的目光，被车窗外的风景深深地吸引着，她一首看着车窗外。

白裙子女孩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花衬衫，二十五六岁，染着黄栗色头发，黑黑瘦瘦的小眼睛男子，他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盯着白裙子女孩，他拨开一个妇女的挎包，妇女警惕地瞪了花衬衫一眼，厌恶地闪开了，花衬衫也不生气，他笑嘻嘻地，慢慢地用身体贴向白裙子女孩。方言见状，向前迈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花衬衫，隔开了花衬衫和白裙子女孩。花衬衫见占不了便宜，就伸出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从嘴里抠出一坨口香糖，伸手把口香糖抹到了白裙子女孩的长头发上。方言看得清清楚楚，他一把抓住花衬衫的手，大声斥责道：“你怎么能这样？把嚼过的口香糖抹到女孩子的头发上，你还讲不讲公德？”

花衬衫的脸猛地一红，却很快镇静下来，他甩开方言的手，反驳道：“小子，你吃饱了撑的，敢管老子的闲事，今天老子废了你！”

方言轻蔑地看了花衬衫一眼，大声说：“你赶紧把人家头发上的口香糖拿下来，快点！”

此时公交车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花衬衫旁边的几个女乘客都用手摸向自己的头发，白裙子女孩一下子摸到自己头发上的口香糖，“呀！”地一声，她惊讶地喊出声来。

此时公交车刚好到一个站点停车，那个花衬衫赶紧挪到公交车的后门，他一边下车一边用手指着方言叫嚣道：“小子，你多管闲事，下次让我见到你，非揍死你小子不可！”

方言一点也不害怕，他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花衬衫，用右手攥了攥拳头，向花衬衫使劲挥舞了几下。

白裙子女孩从自己包里拿出纸巾，想把头发上的口香糖捏下来，可她自己却找不准位置。方言从女孩手里接过纸巾，一只手压住女孩的那缕头发，一只手把那坨口香糖用卫生纸裹住，一捏一扯，一大坨口香糖就清理了下来，可是那缕头发上还是粘连着些许白色的口香糖渣滓，方言只得对女孩说：“基本上干净了，不过你回去得洗洗头，这个流氓，真恶心！”

女孩感激地对方言说：“谢谢你！”

方言把包着那坨口香糖的纸巾扔进了公交车后门边的垃圾桶里，又站回到原处，对白裙子女孩说：“没什么，应该的。”

白裙子女孩抬眼看方言，眼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很帅气，脸上带着一抹温柔，在温柔与帅气之中，又有着独特的空灵与俊秀！他那似大理石雕刻的五官极其精致，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看起来似乎安静谨慎，但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目光却坚毅果敢；他一头乌黑的短发，一双剑眉下是一对大眼睛，充满了柔情，女孩只需看他一眼似乎就会沦陷进去；他高挺的鼻子，洁白整齐的牙齿，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他浑身上下健康、灿烂、整洁，这是一个令女人们怦然心动的男孩。白裙子女孩呆呆地看着方言，仿佛时空一下子在她的世界里静止了下来。

方言也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只见她十七八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用粉红色的蝴蝶结扎住，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再看她的脸上，只见她齿若编贝，唇若丹涂，眼若秋水，眉若弯月，青黛云丝，肌肤胜雪，恰似西子，赛过昭君。方言几乎是目不转睛看着这个女孩，一时痴呆在了那里。

白裙子女孩低头想到：这世上怎会有这么俊秀的男孩，就是书上描写的潘安和宋玉也不过如此。她一瞬间就把刚才头发上那坨口香糖引起的不快抛向脑后。

方言注视着低头沉思的女孩，他想：《诗经》有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本以为这些描写美女的好词只是古人想象的，不想能在此处碰到和书中描写一样的女孩，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白裙子女孩抬起头来再看方言，发现方言那双大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她的脸顿时红了，赶紧低垂眼睑。公交车猛一拐弯，把他们两个人挤在了一块，两个人一时间都是意乱情迷，那一瞬间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宋州市工业技术学校站到了，方言走向后门下了车，回头一看，白裙子女孩提着一个大包也下了车，方言顺手接过女孩手里的包，问道：“你是工业技术学校的学生吗？”

女孩笑吟吟地说：“是啊！难不成你也是工业技术学校的学生？”

方言微笑着回答：“是啊，我是工业技术学校94届计算机应用一班的学生，今年该上三年级。”

女孩惊喜地说：“太巧了，我是94届会计专业的，今年也该上三年级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不禁都会心地一笑。

方言兴奋地对女孩说：“我叫方言，方块的方，语言的言，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玉梅，秦岭的秦，碧玉的玉，梅花的梅。”秦玉梅高兴地回答。

方言笑着对秦玉梅说：“秦玉梅，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是永芒县人，你呢？”

秦玉梅欢快地说：“好巧啊！我是孔邑县的，咱们两个县城是紧挨着的。”

方言赶紧说：“是的，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你很漂亮！”

秦玉梅脸色一红，对方言说：“谢谢你的夸奖！刚才在公交车上多亏你出手相助，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呢，谢谢你！方言。”

方言冲秦玉梅笑了一笑说：“不算什么，换作其他人也会那样做的，来吧！我帮你提包，咱们俩一起回学校去。”

秦玉梅也笑着说：“好啊，谢谢你！方言。”

方言和秦玉梅一起走向工业技术学校的大门，忽然前面传来了喊声，“方言，方言！”

方言循声望去，只见学校大门旁有两个女生挽着手踮着脚正在喊自己呢。左边的是汪虹，她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中等身材，微胖，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右边的是丁秀丽，她是一个瘦高个，剪发头，细眉毛大眼睛，显得十分有精神。

秦玉梅看到有女生喊方言，就停下脚步，对方言说：“今天真的谢谢你！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方言对秦玉梅笑着说：“今天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会的，一定会的，再见吧！”秦玉梅回答道。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又转回头，冲方言嫣然一笑。

方言呆呆地注视着秦玉梅远去的身影，目光里充满了不舍。汪虹拉着丁秀丽跑了过来，她望着秦玉梅远去的身影，疑惑地问方言：“方言，她是谁？是你同乡吗？”

方言会过神来，笑着回答道：“不是同乡，是刚才公交车上认识的，她是咱们学校94届会计专业的。”

汪虹嗔道：“方言，厉害啊！坐个公交车你都能认识女孩子。哼！这种女孩子，那么短的时间就能和男孩子聊上天，应该不是什么好女孩！”

方言赶紧叉开话题，他问汪虹和丁秀丽干什么去？

汪虹对方言说：“方言，学校有一件大事，我们俩专门在这里等着你呢，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现在快中午十二点了，不如咱们先去对面的振原饭店吃饭。”汪虹指了一指斜对面，继续说：“那是我表哥新开的饭店，咱们去那里边吃边聊吧，今天我请客。”说完，汪虹走在前面，领着方言和丁秀丽，向学校对面的振原饭店走去。

三个人走进振原饭店，汪虹和吧台后面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打了一个招呼，领着方言和丁秀丽首接上了二楼，走进一个单间，汪虹安排一个走过来的服务员说：“给我们上西个特色小菜，两荤两素，三碗烩面，三瓶可乐。”

三个人坐下，方言给她们俩个倒上了白开水，然后问汪虹：“汪虹，说吧，学校里有什么大事？”

汪虹冲方言笑了笑说：“往年，咱们学校都是给学生分配工作的，但是今年不同了，学校不再包分配。今年咱们学校组织学生去江苏新吴市电子厂实习，94届各个专业的所有学生，只要愿意去的，学校都尽量安排去实习。”

方言问汪虹：“学校有没有通知什么时间去新吴市实习呢？”

汪虹说：“就这几天，这次大家回学校交了学费后，能自主择业的就回家自主择业，不能自主择业的可以选择去新吴市。”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西个菜，分别是糖醋鱼块、爆炒腰花、凉拌紫甘蓝和烧西兰花。

听了汪虹的话，方言陷入了沉思，往年学校都是把学生安排进宋州市或者宋州市各个县的行政企事业单位，今年要去新吴市实习，自己究竟去还是不去呢？

“方言，想什么呢？赶紧吃菜，你大早上从家里赶到学校，应该饿了吧，快吃吧！丁秀丽，你也吃菜。”汪虹笑着对他们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