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峙
“也没什么事。”淑妃递了一杯茶给皇帝，温柔笑道：“只是怕清淮和穆将军之间有些误会，见今日合适，便叫他俩来说一说，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什么误会？你们谁先说。”皇帝吹了吹茶杯中的热气，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穆将军今日穿着一身靛蓝的常服，不在战场和军队之中，很难看到他穿着盔甲，笔首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棵青松，不像个武将，到更像个文人，浑身的凌厉因在宫中，也变得柔软了许多，不像清淮见到他时，那般地冷漠和无情。
一身的气质，站在温香暖玉的覆蕉宫中，有些格格不入。
清淮决定先发制人：
“贵妃娘娘是说后宫中有我爱恋穆将军的流言，恐对我们二人名声不好，所以想请他来澄清一番。”
“你有吗？”皇帝的双眼透过缭绕的雾气，击中清淮，给予她莫大的压力。
清淮心中一片翻腾，深夜中母妃冰冷的尸体，自己滚烫的热泪，还有穆凌景挡在自己面前，和一群太监对质的场景，种种种种，都交织在清淮的眼前。
沉默许久，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清淮的身上，除了穆凌景，绿衣在她耳边悄悄道：“公主。”
清淮对上皇帝的眼睛：“穆将军确实是人中龙凤，且我与穆将军也有过几次见面，算得上的点头之交，但是爱慕……”
清淮摇摇头：“是定然没有的，至于后宫中说我爱恋穆将军太甚以至于神思不宁，以致落水更是无稽之谈。或许是我曾经和穆将军确实有过来往，才导致了今日的误会。”
“有些话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吧？”声音十分悦耳好听，她凌厉的眉眼一飞，娇艳十分，可反问却是十分犀利。
“怎么这么巧就在人来的时候落水，怎么这么巧到和亲的时候就得了严重的风寒，就跟掐算好了一样，和大魏停战，和亲，我们都没那么快知道，是不是穆将军告诉你的？”
“下官没有，还请公主慎言。”穆凌景看了一眼端坐在皇帝下首的清淮，利落抱拳道。
“，你想说什么？”皇帝瞥了她一眼。穆凌景是他最近刚提拔的爱将，没有证据就说这话，确实是有些僭越了。
知晓自己惹了父皇不快，调皮地朝皇帝笑了笑，美艳动人，一室生春。
“儿臣随便说说嘛。”
“你落过水？什么时候？”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搁下青瓷的茶杯，问向清淮道。
清淮在心底冷笑，她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父皇根本就不关心自己。
她落水是在向穆凌景表白失败之后。
这件事，连绿衣和霍云深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大胆，但即便如此，自己换来的也还是冰冷无情地拒绝。
原来，原来上辈子的穆凌景，早就知道要来求亲，但又怪的了他什么呢，哪怕他告诉我，上辈子的自己，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是清淮前些天在荷花池边散步，地湿路滑，不小心掉下去的。”清淮缓声解释。
清淮今日着了一身浅浅的月黄色长裙，长身纤纤，眉宇温柔，声音清浅，比之前一副红衣病重的模样要不知顺眼多少倍，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贤妃。
只是贤妃，可从没清淮这般温顺神色。皇帝明显有些走神。
“穆将军，你有什么想解释的？清淮公主所说，可是属实？”张贵妃察觉到皇帝的神色，替皇帝开口道。
绿衣紧张地不得了，穆将军若是还顾念旧情，就万万不能说出实话！
“回淑妃娘娘，清淮公主所说，的确属实，微臣与公主，只能算是普通朋友，恐被有心人捕风捉影，也未可知。”穆凌景看了一眼镇静自若的清淮，如此答道。
清淮微笑补充道：
“我和穆将军也没那么熟，只是海瀛殿太过偏僻，入夜之后女儿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故而有时去找穆将军，想要些侍卫值守。”
皇帝向穆凌景指了一下清淮吩咐：“挑些侍卫送去海瀛殿。”
又向淑妃道：“叫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把清淮的那个宫女册封成公主，再拨些人过去照顾，翻修一下，剩下的事淑妃你看着安排。”
淑妃和穆凌景同时应是。
皇帝继续说：“你日后就这么穿。”
清淮怔了怔，才知道皇上是在向自己说话，迟疑了片刻温顺应是。
“都散了吧。”
皇帝自然而然地留下用膳，只有清淮和穆凌景出了华御宫。
“清淮等等。”穆凌景跟在清淮身后，急走了两步，唤住她离去的身影。
清淮回头看着这个自己上辈子念念不忘的男人，阳光洒落，和当年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一般无二，但不知为何，清淮突然觉得上辈子的自己，不值得。
清淮微笑：“将军还有事吗？”
咋一听这么疏离的称呼，穆凌景愣了一瞬，清淮被绿衣披上了条半旧的藕粉色披风，安安静静地站在高大的银杏树下，金黄的树叶落了满地，璀璨而又孤独。
清淮是极美的，可人们却总容易忽略和遗忘她。
“你，身体好些了吧？”穆凌景迟疑着说。
“谢将军关心，己经好多了。”清淮微微颔首：“麻烦将军了，今日误会，多亏了将军解围。”
“误会……”穆凌景呢喃了一次，回想起过去那个粉雕玉琢的少女跟在自己身后甜甜的叫着哥哥，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依赖，仿佛自己就是她的救世主。
这么懂事，乖巧，听话的少女，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他不知道清淮竟然会因为落水，穆凌景罕见有些失落和懊恼。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但我……”
“将军慎言，这只是一场误会。”清淮强调道，“清淮年幼，不懂事，可将军应该知晓分寸，往日若是有什么得罪过将军的地方，请将军不要计较，将过往都一笔购销了吧。”
清淮扶上绿衣的手：“我们走吧。”
“是我对不起你。”穆凌景伸手想要拉住清淮，清淮的态度从亲密顺从到如此冷漠客气，如此之大的转变让穆凌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事己至此，将军何必多说。”清淮背影冷冷，竟是毫不留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