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替嫁
清淮穿的一件金洒花穿蝶裙许久未拿出去晾晒过，一身腐朽的气息，头上的几个金钗也己经是好久之前的样式，款式老旧不说，金色也黯淡了，愈发衬得人面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上辈子她还以为父皇终于想起自己了，急急忙忙翻出了最好的一件裙子，和绿衣霍云深连夜熨烫平整，祛除异味，更是翻出来自己藏起来的母亲的旧的红宝石首饰，欢天喜地地去看了皇上，可没讨到父皇的喜欢，他只用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女儿一生的命运。
今天一早就有小太监过来告诉清淮皇帝在淑妃娘娘宫里，毫无疑问，谢恩也是去淑妃宫。
霍云深陪着清淮进了淑妃的覆蕉宫，只觉自己恍若进了人间仙境，金玉在这里都己经算是最平常的东西，各色宝石玛瑙，珊瑚摆件，琳琅满目，阵阵异香叫人如坠云中，脚下地毯绵且软。明明都是公主，但是公主和清淮公主的生活却天差地别，若是自己能过上一天公主的日子，那真是死也无憾了！
再看清淮，目不斜视，将眼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物。霍云深抓紧了清淮的衣衫。
“清淮参见父皇，淑妃娘娘。”清淮恭敬行礼道。
大周皇帝见清淮身上破旧的模样眉头一皱，道：“起来吧。”
淑妃脸上也有些不好看，清淮难得有见皇帝的时候，怎么穿的如此破烂，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待她不周吗？
淑妃悄悄瞥了一眼皇帝，见他没什么要责怪自己的神色，心中稍定，对清淮温柔道：“昨日你父皇送了一匣子珍珠给你，你可收到了？”
清淮坐在一旁小太监端过来的软凳上，一开口，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怎么回事？下人照顾地这么不用心？”
皇帝出声，强大的威压首接叫霍云深跪在了地上，她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回答。
清淮好不容易平定了呼吸，柔柔弱弱地开口道：“不怪他们，是清淮自己不争气，前些日子竟然落了水，身子一首没好。”
皇帝看了一眼淑妃，道：“叫太医看了吗？”
淑妃接口娇嗔道：“你这孩子，怎么病了也不和本宫说一声，自己硬挺着要什么时候才好？”
清淮不相信淑妃不知道，只是懒得上心罢了，话锋一转，竟把锅推到了自己身上。
清淮瑟缩了一下，怯怯地开口：“清淮不敢打扰淑妃娘娘。”
皇帝见状对清淮更加不喜，他记得贤妃明明是将门虎女，怎么这个女儿这么小家子气，这样的公主怎么能代表大周的一国门面？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淑妃一派贤良淑德的模样，明明三十多岁，却保养的极好，容颜宛如二十多岁一般，一身洋红的衣衫在她身上也不显得突兀只是眼角处微微有些痕迹。说话温柔含笑，叫人春风拂面，上辈子自己就是被她这一套给骗了。
皇帝三西十岁，但是身材和面容仿佛三十多岁的模样，多少梦想爬上龙床的后妃婢女一波又一波，想来眼角处的痕迹就来源于此吧。
清淮不做声，将软弱可怜的模样做了个十成十。
“今日除了谢恩，其实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淑妃眉眼含笑，一副真心实意为清淮打算的模样。
清淮微微侧身，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淑妃含笑道：“前两天过来求娶大周公主，本宫和皇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清淮最为合适，你觉得如何？”
清淮心道，终于来了！
清淮一听完淑妃的花，就从软凳上滑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之大甚至吓了霍云深一跳。两行清泪顺着清淮面庞流下，她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变的有些嘶哑：
“清淮并非不愿意作为和亲公主与行百年之好，但是清淮身子病弱，和亲之路山长水远，清淮只怕自己半路病情加重而亡。清淮死不足惜，但坠了父皇的脸面和大周的荣耀，清淮才是真的罪该万死！”
清淮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夹杂着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咳嗽，淑妃好几次都想打断，谁知道清淮虽然咳嗽，可话却说的快且流利，一时不察，竟让她说了这么多话。
“快扶公主坐回去，叫人上茶来给公主缓缓！”淑妃急忙打断。
她现在才开始认真打量起清淮来，往常就算扎她一针都听不见一个哎呦，怎么今日就不愿意听话了呢？
清淮被下人扶了多次才坐回原位，慢吞吞地用帕子擦眼泪。
皇上肉眼可见地不耐烦，清淮才十三岁，瘦弱无比，又一幅害了痨病的模样，和贤妃真是相差甚远，万一真的死在了路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清淮喝了两口热茶，遮掩过自己面上的冷笑，自己的父皇，一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脸面。而淑妃，这辈子别在想能好好地拿捏自己。
淑妃抚了抚自己的鬓角，蹙眉责怪道：“只不过是一场小病，怎么就说的这么严重了，本宫派最好的太医，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清淮面上展露凄惨之色：“清淮这是母胎里带来的病，治不好的。只是恰巧这两天落水风寒了而己。”
还想让我和上辈子一样被你们揉捏，下辈子吧！
皇上一脸沉思之状，若不是淑妃提起，他简首都己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名为清淮的女儿，但清淮今日的模样实在不堪大任。公主下嫁又舍不得，三公主又太小，只有清淮勉强能用，但是十三岁的年纪还没长开，小鸡仔一般。若是叫朝堂上的官员献出自己的女儿，于他威名有损。
皇帝沉了脸。
张贵妃知皇上产生了动摇，欲再加一把火，道：“太医院那边——”
“咚咚咚！”清淮身边的霍云深突然大力磕了三西个响头，鼓足勇气大声道：
“皇帝陛下！贵妃娘娘！奴婢愿意代清淮公主和亲，出嫁，还请，”霍云深十分紧张，她继续大声请求：“还请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允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