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旨
粥还是温热的，米粒掺着奶味，又香又甜。清淮在绿衣的注视下，将温热的粥喝完，拉过绿衣布满针眼的手指，轻轻吹了吹，心疼道：“为了我，你吃了太多苦了。”
绿衣抽出手指摇摇头：“奴婢不苦，只要公主好，奴婢做什么事都值得。”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亲密的话，绿衣觉得自己公主和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清淮仿佛知晓了绿衣的心思，垂头淡淡道：“落水一次，从鬼门关回来，我只觉得自己过去很傻，在宫里，不争，就只有被吸骨敲髓的份。”
绿衣心头一震，道：“公主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想开了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清淮淡淡一笑，绿衣恐怕以为自己是因为穆凌景穆将军的事而故意跳下池塘的，但她并不打算为自己解释。
“公主醒了？”一个身穿浅蓝色宫装的宫女一掀帘子进来，远远的在门外都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进来看见坐在床边的清淮，脸上是止不住的惊喜。
“咋咋呼呼的，吓到公主了怎么办？”绿衣责怪道。
“刚才看见杨嬷嬷又跑去周嫔宫里了，我看她那急匆匆的样子，一猜就知道是公主醒了，过来一看，果然没错。”
来的人是霍云深，是清淮的另一个一等贴身宫女，上辈子绿衣作为和亲陪嫁，同清淮一起去了，而霍云深则留在了皇宫，听说后来出宫被放了出去，嫁给了一个商户，生活还算富裕体面。
霍云深活泼俏丽，但清淮对绿衣的感情却更深一点，霍云深是后来拨过来的，照顾她的时间没有绿衣这么久。
清淮如今唯一珍视的就是绿衣，她发誓，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再也不叫她跟着自己去和亲。
清淮问她们说：“你们觉得杨嬷嬷怎么样？”
霍云深抢先答道：“老扒皮一个，没良心的东西，偷偷藏了我们多少东西，偏公主你还护着她。”
绿衣使了个眼色叫霍云深闭嘴，霍云深讪讪住了嘴。
清淮知道是自己过去太懦弱，助长了他人欺辱自己的气焰，当下也不叫绿衣拦着霍云深，将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
清淮道：“要不了多久，杨嬷嬷就会离开，到时候的一切事情，先交到你们两个手上负责。”
绿衣道：“公主打算怎么做？”
“圣旨到——”
就在这时，独属于太监的尖锐声音从门外响起。
绿衣霍云深伺候清淮起来接旨。
清淮心中一凛，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一天，上一世，她满心欢喜地以为父皇想起了自己，这一世，她不会这么傻了！
手举明黄圣旨，白净面皮，留着两撮小胡须，约莫西十多岁的中年大太监走入门内。清淮知道，这就是父皇的大太监江眠。伴君如伴虎，他能陪伴这么多年，还不曾得罪过任何人，一手见风使舵，笑面虎的本事练的极好。
“还不接旨？” 江眠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见清淮主仆三人动也不动一下，发问催促道。
霍云深焦急地扯了扯清淮的衣角，公主怎么了？
“公主这是要抗旨不尊吗？”江眠眼睛一眯，淡淡发问，流露着不由分说的压迫力。
清淮带着绿衣霍云深跪下，将头深深埋下，深吸了一口气，掐住自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叫人看出她心中翻腾的恨意。
再来一次，她的命运难道还要和上辈子一样吗？
“清淮接旨。”清淮行了一个大礼，将额头贴近冰凉的地板。
江眠展开手中明黄的绢布，宣告道：“清淮公主端庄大方，娴静温柔，朕心悦之，特赏珍珠一匣，于明日来覆蕉宫谢恩，钦此。”
江眠将圣旨递给清淮，绿衣从清淮手中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好。
“清淮公主，恭喜了。”江眠笑得和熙，让身后的小太监将捧着的珍珠打开，展示给主仆三人看。
珍珠熠熠生辉，颗颗圆润饱满，这一盒珍珠大约有二三十颗，霍云深眼睛都看首了，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清淮并未看珍珠，而是瞥了她一眼，吩咐绿衣从中拿出了两颗递给江眠。
“公公来海瀛殿传旨辛苦了，这两颗拿着把玩吧。”
江眠笑着摆手：“这是皇上赏给公主的东西，奴才怎么敢收。”
“父皇赐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东西，既然安公公不收，那留着安公公的徒弟玩吧。”清淮淡淡道。
江眠身边的小雨子十分心动，他悄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见师傅没有反对，掩饰不住欣喜，将它收了，平日里跟着师傅也有贵人赏赐，可是出手这么大方的还是第一次。
“那奴才也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公主别忘了明天去覆蕉宫向皇上谢恩。”江眠提醒道。
清淮坐回桌旁，看着白色的茶杯：“公公慢走。”
回去路上，小雨子把玩着手中圆润的珍珠，十分喜悦：“没想到这清淮公主还怪大方，瞧她穷的那样子，还以为打赏都拿不出手，没想到一出手就给了两颗皇上赏的珍珠。”
江眠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没有派人求亲，恐怕这位清淮公主还真能在这宫里有一番作为，这份气质倒是我往日看错了眼。只可惜去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殒了。”
小雨子将珍珠收起来，疑惑道：“师傅怎么知道此次去和亲的一定就是清淮公主？圣上并未宣布和亲人选啊。”
“哼。”江眠冷笑一声，道：
“我素日教你的东西真是都喂了狗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明日哪里是叫清淮公主去太极宫谢恩，而是贵妃娘娘陪着皇上一起掌眼挑选和亲人选。贵妃娘娘如今执掌凤印，管理后宫，能对这位清淮公主的处境一点也不知晓？再说了，人点名道姓地求娶的是一位封号中有清的公主，不是清淮公主，难道还是贵妃娘娘的公主吗？”
“是是是。”小雨子连连附和，“谢谢师傅教我。”
江眠用浮尘敲了一下小雨子脑袋：“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当初公主的母妃张淑妃还只是张妃的时候，就己经和清淮公主的母妃贤妃就是敌对关系，贤妃死后，她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好过。”
江眠皱了皱眉，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道：“按照公主的性子，就算清淮公主留在这皇宫，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是呢，公主很早之前就己经有了封号了，而清淮公主马上要及笄了竟然还只用名字做封号，凭此便可见一斑。”小雨子补充道。
“师傅怎么从来没和我讲过贤妃，这贤妃又是怎么死的？”他问道。
江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就你知道的多，伴君如伴虎，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掉脑袋，走吧，淑妃那边还有事要我们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