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炙热的火光烧灼着一切,滚滚浓烟呛的清淮喘不过气来,伤痕累累的她蜷缩在宫殿的一角,将一块红色的婴儿包袱紧紧抱在怀里。
眼泪早都己经流尽了,皮肤被火焰烧灼开裂,鲜血顺流而下。
清淮以大魏公主的名义送来和亲,虽情不甘心不愿,但也还是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远离故土,以外姓女成为大王的王妃,忍着恶心,为和自己父皇一样大的大王诞下王子。
她本以为逆来顺受能换来安稳,以为自己只需要照顾自己的儿子長大就好。可是没想到,两年前,大王的弟弟弑兄夺位,兄妻弟继。而自己的孩子,被他亲手杀死月夜下冰冷的雪原之中。
清淮付出自己的一生,换来了大周朝的和平,可她得贡献非但没人记得,还在自己母国攻破王宫的前一夜,被母国派来的奸细勾结陷害,在灼热残忍的大火之中,要将她烧成灰烬。
清淮的脸紧紧贴上包裹婴儿用的红色包袱,火焰舔舐着她的皮肤,寸寸肌肤被烧成热炭,心如死灰。
清淮到死才看清楚这些人的面目,可惜己经太晚了。温柔,善良,逆来顺受换不来别人的真心对待!她真的好不甘心,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如果能够再来一世,她一定要所有亏欠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
“咳咳咳……”
浓烟的气味仿佛还在胸肺中缠绵不绝,清淮猛地睁开眼睛,拼命呼吸,然而在她看清楚室内装修的那一刻,惊呆了。
宫殿大且辽阔,碧玉石的地板,红漆涂金的朱柱,老旧掉色的纱帘,这里不是,而是自己还没有被和亲时住的宫殿,。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瘦弱,苍白,但是未成年的手掌。
老天真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清淮狂喜,根据宫殿的装饰来看,自己应该还没有被要求去和亲!
原本是清淮和她的母妃,贤妃娘娘的居所,自从贤妃娘娘去世之后,清淮便独自一人住在这里。
贤妃不得圣宠,宫中的下人一个个又都是拜高踩低的。她死后,清淮的日子变的愈发难过。
用的物件老旧没有人换不说,就连母妃给清淮留的玉器宝石等等物件,也都被些胆子大的下人偷偷拿走了。
所以虽然宽阔,却显得如此寂寥寒酸。只有在自己出嫁和亲前,贵妃为了不在皇帝面前丢面子,才勉强将装饰了一番。
小小的清淮握拳,无论是贵妃,下人,亦或者是其他人,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一个个讨回自己原来该有的东西!
“公主醒没醒我不知道?这碗甜奶梗米粥放凉不吃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带回去吃吧。”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将清淮从过去的记忆拉回来,这是她宫里唯一的一个大嬷嬷,杨嬷嬷。
杨嬷嬷是旁边香云宫的周嫔送来的,说是清淮乳母死后没有个照顾的人不方便,特地拨过来一个得用的嬷嬷管理上下。
然而杨嬷嬷来了之后,正事不干,吃拿卡要,母妃留给清淮的东西几乎都被杨嬷嬷吃干抹净了。
“这是我绣了好几个帕子才求御膳房的嬷嬷给我做了一碗,嬷嬷若是想吃,自己拿份例去开小灶,何必眼馋公主的东西。”
身穿一身半旧宫女服的绿衣端着碗不放手,一挑帘子进去了,不顾杨嬷嬷愈发不好看的神色继续道:
“公主心善,敬你是长辈。如今公主落水正感染了风寒,您还来和公主争碗粥喝,这不合适吧?”
绿衣冷着一张脸,说话轻轻巧巧,却刺的杨嬷嬷脸都没地方搁。
杨嬷嬷脸色果然变的涨红,她伸出一双爪子就往绿衣的脸上抓:
“好你个死丫头竟然敢教训起我来了,别人宫里的掌事嬷嬷哪一个不是体体面面,穿金戴银的?不过一碗粥竟然还推三堵西?别说是公主病了,哪怕是公主没病,整个都得听我的!”
“绿衣,咳咳咳——”
内阁传来呼唤声,杨嬷嬷动作一愣,竟让绿衣躲了过去。杨嬷嬷急忙也跟着进去,难道公主真的醒了?
清淮看着在床边扶自己坐起来的绿衣鼻头一酸,眼泪噗嗒噗嗒掉了下来,紧紧抱着绿衣的腰再也不愿放手。
绿衣被抱的有些不知所措,安抚性地拍了拍清淮肩膀,语气温柔:
“不过是一场因为落水而导致的风寒,公主醒了就好了,别怕啊,别怕……”
“绿衣……”清淮软糯声音中的哭腔让绿衣一愣:“公主是因为落水吓着了吧?”
清淮抱了好一会不愿意松开手,她一共就两个贴身的一等大宫女,其中一个就是绿衣。
绿衣比自己大了许多,在母妃还在的时候就在照顾自己。在日后和亲的时候非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最后因为保护自己死在了。
清淮永远记得绿衣死不瞑目的眼神。
清淮感受了一会手底下真实的,鲜活着的绿衣,缓了一会才道:“是因为落水吓着了。”
“公主昏迷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吧。”绿衣帮她擦干净眼泪,正要端放在桌案上的粥时,被杨嬷嬷先夺走了。
杨嬷嬷捏着勺子,一屁股坐在清淮床前的脚踏上,将绿衣挤在一边。
她语气夸张地道:“公主不知道,您生病的这些天,多亏了老奴上上下下打点伺候您,要不然,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她一边说,一边举着勺子要喂清淮。
清淮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粥没凉?”
不知为何,杨嬷嬷落进这黑白分明的眼珠里,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
她尴尬地掏出帕子擦一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凉了我吩咐人给您热热,可怜我们家公主,怎么偏偏就落了水,吃了这么一个大苦头呢?”
清淮瞥了她一眼,突然亲热地道:“我生病的这么些天也是辛苦嬷嬷了,眼看月中就要到了,的月例银子和新作的秋衣您拿了吗?也给宫人们都分一分,这么些天他们照顾我也辛苦了。”
杨嬷嬷顿时坐立难安,端着碗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己经发了,可进了她的口袋怎么可能吐出来?月例这些东西清淮一向都是不怎么过问的,怎么今天突然就问起来。
“公主有所不知,这月例银子……”
杨嬷嬷还想先说些什么混过去,清淮一脸精神不济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叫绿衣过来伺候我。”
绿衣将碗重新从杨嬷嬷手中接了过来,坐在床边。
杨嬷嬷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有些手足无措,悄悄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