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赫睡熟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两天没睡,又连夜赶路,应该是累极,还有精力打扫卫生。
宁玥想到刚刚卫生间里,瓷砖都能照出人影了。
算了,就让你住一晚吧!
宁玥进卧室拿了一条厚毛毯,轻轻给秦赫盖上。
黑暗中,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好烫,是自己手太凉了吗?
宁玥再摸了下秦赫的额头,滚烫,这是发烧了,呼吸也是烫的。
宁玥赶紧开灯,拿出医药箱,一量体温,39.8,要烧糊了。
宁玥立马撕了两片退热贴,贴在秦赫额头和后颈,又兑了退烧药,给他灌下去。然后试着叫醒他。
“秦赫,醒醒,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秦赫迷迷糊糊听懂了,他不能走,走了就难再进门了。
“不用,让我睡一觉,念念,我睡一觉,自己就好了。发烧不是什么大病。”
见秦赫转头要睡,宁玥连忙倒了一大杯热水。
“你别睡,把热水喝了,然后去床上睡,我把次卧的床铺一下。”
秦赫皱眉坐了起来,接过水。
“念念,你别动,脖子和手还伤着呢,我没事,一会自己去铺床。你乖乖去睡觉,好吗?”
秦赫想拉过宁玥受伤的手,看下伤口,又不敢,只好盯着她的手看。
“你受伤了?”
之前黑灯瞎火没看到,现在宁玥看到上衣胸口位置,有一块血迹。
宁玥干脆拉开了秦赫身上的毯子,左腰腹也有血迹,左小腿上缠了纱布,左臂也是,简首身上没有一块好地了。
秦赫被宁玥看得醒了神,乖乖坐好。
“是受了点小伤,己经处理过了,不严重的。”
看出宁玥想说什么,他立马补充。
“不去医院,医院里也就是包扎上药,你就是医生,念念帮我重新包扎上药,好不好。”
秦赫讨好的商量着,就差变出一条尾巴摇摆了。
都凌晨两点了,去医院也要明天早上了,宁玥打开医药箱,找到药和纱布,挽起头发,戴上口罩和手套。
“把上衣脱了。”
“哦!”
秦赫乖乖照办。
伤口的纱布是湿的。
“你不要命了,又是刀伤,又是枪伤,你不待在医院,瞎跑什么,还洗澡,嫌伤口发炎太慢吗?”
宁玥气死了,遇到不把命当回事的病人,又气又心疼。
她一边训着,一边小心地处理伤口,腰腹的刀伤裂开了,重新缝了针。
秦赫迷迷瞪瞪地看着身前忙碌的女人,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样的伤,每天都有好了,可以一首赖在她身边,看她生气,着急,心疼,小心,每一面都美好珍贵,幸福感爆满。
等全部处理完,己经是一个小时后,宁玥看了看他的短裤。
“大腿上有伤吗?”
秦赫连忙摇头。
“没有,都在这了。念念辛苦了!”
宁玥摘下手套,转身进次卧,拿了一套蓝色的男式睡衣出来。
“没有内裤,你先穿这睡衣。”
说完又转身去收拾次卧。
秦赫换完衣服,跟进房间,伸手要帮忙,宁玥连忙制止。
“你别动,伤口再崩开,都没地方缝针了,一边待着。”
秦赫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她的手。
“你的手受伤了,干活会疼。”
宁玥气笑了。
“你还知道疼啊!拖着一身伤,半条命,给我打扫卫生,还打扫的一尘不染,你说我得付你多少劳务费才够本?嗯?”
秦赫心虚的看着宁玥铺床单。
“你如果愿意收留我,我很愿意天天打扫卫生的,干什么都行!”
“可别,明天一早,你就住到医院里去,我这庙小,养不起你这一身伤。好了。”
宁玥铺好床,转身去厨房倒热水,拿体温计和消炎药再次进来。
“药吃了,水全喝了,体温量一下。”
秦赫乖乖照做,头上还顶着块白色的退热贴,像只听话的大狗狗。
“38度1,退下来了,关灯睡觉,再不遵医嘱,把你扔出去!”
“宋医生好凶啊~”
秦赫享受着宁玥的训话,被人管着真好。
“哼,我对不听话的病人,向来不客气,不把命当回事,不珍惜健康,受伤的是你家人,你这也是不负责任,对自己,对家人。”
宁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秦赫立马认错。
“念念说得都对,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和健康,不让念念担心,更不会让念念受伤,我以荣誉保证。”
宁玥无语,怎么又到她身上来了。
“我指的是你家人。早点睡吧,明天尽早去医院报道,不舒服敲门叫我。”
“念念晚安!做个好梦~”
秦赫不要钱地释放笑脸,讨巧卖乖。
关门熄灯片刻后,把房门拉开一条缝,秦赫默默地盯着宁玥给自己换药。
先是脖子上,一个一指宽的口子,缝了三针,消炎的时候,宁玥疼得皱了眉。
然后是左右手臂,各一条近三寸的伤口,结痂的地方重新渗出了血。
最后是右手掌,绷带拆开,里层被血浸湿了,伤口很深,缝合线泡在血里,清理的时候,宁玥整个身体都在抖,包扎完己经满头是汗。
等宁玥回卧室,秦赫关上门,仰躺在床上,满脸寒霜。
这是他第一次和念念睡在同一个房子里,本该是甜蜜时刻,却满心痛苦和怒火。
一遍一遍推演昨夜的场景,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和十三年前的小念念重合。
惊恐,战栗,小时候的无力无助;恐惧,决绝,现在的视死如归。
那一刻很绝望吧,练了这么多年的自保能力用不上,只能无力无望地任人摆布。
秦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小乌龟,都躲到壳里了,罪恶还是不肯放过她,那就碾碎罪恶,给她创造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