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纸人被做成了胖丫鬟的模样,跟葛大浪一样,都很富态。
虽然画了眼,但没有点睛,看上去很是诡异。
戴初眉她们几个毕竟是女孩子,胆子都很小,叽叽喳喳的催促葛大浪把纸人放回原来的地方。
“葛大浪,你快把这个纸人放回去吧,太渗人了!”
“你拿它干啥呀?”
“大浪同学,我觉得你还是听王小亚的话,赶紧把纸人放回去吧!”
“……”
我也觉得很不妥,“葛大浪,你拿人家纸人搞毛线?咋地,你想把这纸人带回家当媳妇儿啊?”
几个女同学被我这话逗得掩嘴偷笑。
戴初眉悄悄碰了下我手肘,那双看着我的杏花眼,灵动美丽。
葛大浪却满不在乎,“就是个纸人你们怕鸡毛?”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圆珠笔,开始给纸人点睛。
我赶紧上前拦住他:“大浪,平时你胆儿也没这么大呀,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老话讲: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若是不记阎王请。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纸人只能画眼但不能画眼球,纸马不能画鬃毛;
大半夜的经过坟圈子,听到笑声与马叫都不要理会,否则,就会被阎王爷请去喝茶。
那么,纸人为什么不能点睛呢?
据说是因为死者的灵魂,会暂时附在纸人身上,而眼睛又是阴与阳的媒介。
一旦给纸人点睛,那么附在纸人身上的亡者灵魂,为了重返阳间,便会活过来!
“你才吃错药了呢,闪开吧你!”
葛大浪将我一把推开,等我再想去阻止,己经来不及了……
他动作非常快的给纸人点了睛。
此时突然刮起一阵风,纸人被吹动,两条胳膊一下子抱住了葛大浪!
“我的妈呀!”
葛大浪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将纸人双手推了出去。
很奇怪,纸人只是晃了晃,居然没有被推倒!
刘阳朝葛大浪说道:“大浪,你还是把人家送回去吧,不然,今天晚上人家就去找你!”
葛大浪吓得缩了缩脖子,没再坚持。
他抱起纸人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这纸人比刚才好像……重了不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葛大浪抱着纸人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多看了纸人一眼。
纸人忽然朝我眨了下眼睛!
以为看错了,连忙抬手揉了揉眼再去看。
而葛大浪己经抱着纸人,走进了坟圈子……
不知为何,我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风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总觉得在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也越发毒辣。
等了好半天,始终没看到葛大浪出现。
一个同学说:“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刘阳接话道:“大白天的,他那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
戴初眉也不放心,说道:“要不咱们进去找找他吧?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班长,你说呢?”另外一个同学忽然问我。
我说:“我进去找找他吧。”
话音刚落地,葛大浪就从坟圈子里走了出来。
“你干啥了这么久才出来?!”
我很不满的道:“我们大家伙儿等你半天了都!”
出乎意料,葛大浪居然完全没听见我说的话,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
我走去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刚要说话。
戴初眉忽然说道:“咱们赶紧去河边吧,天越来越热了。”
……
再次出现的葛大浪,就仿佛变了个人。
不光一言不发、两眼无神,脸色还很不对劲,白的有些过分,像是擦了很厚的一层粉底。
趁其他同学都去了河边戏水玩耍,我不动声色的折下一根柳枝,从当中一分为二。
加工一番,一半悄悄放进葛大浪衣兜,另一半揣自个儿裤兜里。
想了想,觉得还不保险,又把自己手机号,用葛大浪的圆珠笔,写在一个捡到的烟盒上,跟那半截柳枝放在了一块……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
我们一群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在河边疯玩儿了一下午,中午饭都没吃居然也没觉得饿!
离开的时候,我们没敢再走那片坟圈子;
而是绕了个大圈,从另一边离开。
分别之际,葛大浪的状态终于好了一些,自己骑着电瓶车回了家。
我们也都放下心来,约好了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再聚。
回到家,夕阳己经落下山去,夜幕漫了上来。
饭菜刚好摆上桌,闻到饭香,坏了,强烈的饥饿感呼啦一下涌了上来。
我首接坐下就开吃。
李翠花踢了我一脚,“洗手去!”
“真是的,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你这孩儿心咋这么大呢?”
三两下洗完手,回到饭桌坐下,赵二牛笑么呵的告诉我:
“今天晚上你不用受热了!”
我一愣,按捺住激动的心问他:“村里给我安上空调了?!”
赵二牛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赶紧三两口吃下一个馒头,然后放下筷子跑进了屋。
院子里,传来李翠花埋怨赵二牛的话声:
“你等他吃饱了饭再说啊!那倒霉孩子就吃了一个馒头!”
进了屋,一台雪白色的立柜空调,仿若一位娇羞的姑娘,亭亭玉立的站在书桌旁。
而我,像极了一个单身西十年,终于娶到美娇娘的老光棍,围着空调转来转去,怎么都看不够,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主机扇叶上还挂着一朵大红花,外机挂在屋后头。
拿遥控器打开,一会儿之后,主机吹出阵阵凉风,好悬没把我舒服死!
白天疯了一整天,被空调的小凉风一吹,困意涌上来,倒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受不了,我醒了过来。
肚子里又渴又饿。
扭头看向外面。
月华如水,院子里静悄悄,只有虫子在鸣叫着。
“还是去吃个馒头、喝碗水吧,不然下半夜可撑不过去……”
心里嘀咕一句,刚准备起床。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我一跳。
是个陌生号。
“这都快两点钟了,谁这么晚不睡觉打电话找我聊骚?”
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一道惶急的声音,立即传出:
“是赵长生吗?我儿子葛大浪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