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7月3日23点13分,烧烤吃完了。叶清秋付的账,因为我身上没钱,唯一剩下的几十块钱都给郭寅买糖吃了。

胖子老板看我的眼神十分怪异,且很鄙夷,似在质问我:‘小伙子,怎么约会还让人家女孩付钱呢?何况约的还是一个探警?这能成吗?不丢脸吗?不寒碜吗?啧啧啧!’

为了掩饰尴尬,我故作淡定从桌上抽出几根牙签,丢了一根在嘴里叼着。然装作没看见胖子老板,若无其事抱起郭寅出了门。

7月4日0点22分,我们来到了第一个案发地点,云兰小区。案宗显示,死者为十七岁少女,就读滇水一中三年二班,姓名李月。

云兰小区很偏僻,属于城郊,我们驱车一个多小时才到。在岁月无情洗礼下,云兰小区的房楼己经十分老旧。虽算不上是危楼,但离此也不远了。

没建居民楼前,这块地原先是片乱葬岗,战争中死的那些士兵或者饥民,都满坑满谷埋息于此。战争胜利后,为响应凛国号召大搞制造业,不远处盖了个纺织厂。这块地受其牵连,建成了员工宿舍楼。

后来纺织厂倒闭了,民间传言是因为这厂子里闹了鬼。说有员工老在夜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士兵喊口号操练,或是饥民哀嚎哭泣,或是士兵砍下饥民头颅堆成小山……等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甚至说有员工第二天醒来时,还会发现自己后背上有血巴掌印,传得非常邪乎。

这桩案子是教授办的,压根就没有什么鬼,只有人心里的鬼。案子其实挺简单,厂长和线长的老婆在厂子里偷情,被线长给逮个正着。三人扭打时,厂长不慎把线长给推到缝纫机上,撞晕了过去。

那年头,这破鞋子的事儿不好解决,轻则被民众拉去浸猪笼,重则被官兵抓走挨枪子。于是乎,厂长和线长老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棉被把线长给捂死了。

人一死,处理尸体就成了难题。线长老婆说把线长给埋掉,厂长不同意,说埋了也能被警犬给嗅出来。而且纺织厂是挨着员工宿舍楼的,属于必经之处,要想把尸体搬出去难如登天。再者而言,这么大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定会引得人怀疑。

两人思来索去,最终厂长想出了一主意。白天,就让线长老婆对外称线长病了,不能做工,也不给谁见面。夜里,两人就潜入厂子铺上几床大棉被,把线长放到上头,用杀猪刀给扒了皮,分了尸,剃了骨,拿冰冻住。

此后每天下工时,厂长就用工人手提袋,一袋一袋运出去。运去哪呢?厂长有个亲戚是一屠户,专门养猪杀猪卖猪肉的,大单子全靠着纺织厂。因此运出来的碎尸就送到了这,伴着猪肉用绞肉机搅碎,然后再送进员工食堂做成腌菜炒肉。

至于骨头和五脏六腑,这个有些难搞,尤其是骨头,硬邦邦的。不过也难不住这杀了几十年猪的老屠户,他先用农药把自家猪圈里的几头大肥猪给全部毒死,然开膛剖腹把骨头藏在猪肚子里头,让线长老婆拿针线给缝上。继而对外谎称这几头猪得了猪瘟病死了,瞒天过海埋到后山。

处理完尸体,接下来就得编造一个理由,一个让线长合理人间蒸发且不会被人怀疑的理由,装鬼。厂长扮成线长的模样,趁着夜色装作得了失心疯,大呼小叫往深山林子里跑。

线长老婆则配合着吆喝呼救,让大家去帮忙把线长找回来。而等厂长跑进林子后,就脱下衣服,神不知鬼不觉伺机混进人群当中,跟着一起去找线长。

找了几天没找到,线长老婆就惺惺作态开始危言耸听,说是被鬼缠了身什么的,怎么恐怖怎么来,搞得纺织厂人心惶惶。到了晚上,还和厂长、屠户扮成鬼,躲在暗处吓唬人。

士兵是他们扮的,饥民也是他们扮的。士兵砍的也不是头,而是西瓜、草人。

至于员工背后的血巴掌印,这个有些说头,屠户会一民间土方子,拿朱砂混上草鱼胆汁,配入其他药材可以炼制出一种秘液。这种秘液涂抹在衣服上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一沾染到汗水,就会显形附着于皮肤上,见皂水即消。

那时候正值三伏天,热得不行,人人睡觉都穿着背心。线长老婆趁人不备之际,偷偷一个巴掌按在人家衣服上,等到夜里睡觉一出汗,血巴掌便自然而然印在了背脊后头。

纺织厂里人均文化水平较低,不懂得什么科学。渐来渐去,便被厂长几人忽悠得五迷三道,都以为纺织厂里闹了鬼,西处传扬线长就是被鬼给拖走的。

不得不说,这案子处理的相当完美,杀人、运尸、藏尸等一系列手法都可谓是天衣无缝,没有露出什么大破绽。局子这方虽不相信鬼怪之说,却也以为线长是跑进大山里头被什么猛兽给吃了,或者走丢之类,毕竟线长老婆没有多去追究。

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事传着传着,传到了教授耳朵里。教授那时刚出山,听闻纺织厂这案子后觉得当中有猫腻,就决定拿其练练手。

起初也是到处碰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辛辛苦苦调查一圈下来,结果什么有用线索也没发现。首到教授快绝望撒手不管时,这天,教授路过屠户的猪肉铺,不知怎么地,就走了进去想要称斤猪肉拿回去吃,似冥冥之中有股什么力量在驱使着教授这么做。

猪肉一块一块挂着,看上去十分诡异,不禁令人背脊生寒。教授打量片刻后挑中了当间一块,让屠户给拿下来。

由于这块猪肉挂得有些高,屠户又身矮体胖,够不着,就搬了个小板凳垫着,伸手去拿。刚要拿到时,或是因屠户太胖的缘故吧,小板凳一条腿咔嚓断了,屠户吧唧一声摔倒地上疼得哇哇叫。

教授见状没闲着,立马冲过去搀扶屠户。却在无意当中,看到屠户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是块手工佛牌。一骨节左右宽,两骨节长短,上头雕刻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弥勒佛,做工很是精湛。

换做别人或许不会过多在意,但教授不同,教授的鼻子比狗还灵,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气味。教授通过鼻子闻到,屠户身上这块弥勒佛佛牌的材质不一般,竟是人骨,而且还很新鲜。尽管有猪血味掺和着,但教授也闻到了从佛牌当中散发出来的那股人血味。

顺着这条线索一追查,没多久,教授就成功破获了这桩纺织厂杀人案。原来呀,这屠户平日里喜欢搞文玩,但又不太懂,只会学着人家盘盘菩提串子、撸撸葫芦坠子、转转核桃丸子之类。

那天藏尸的时候,屠户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想要盘人骨。心说:你们都在盘那些常见玩样儿,不行,我不跟你们一样俗气。我要盘骨头,人的骨头。等我把它盘包浆之后,看不亮瞎你们狗眼。

于是趁着厂长不注意,就偷偷藏了一根肋骨在猪粪里。等把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后,屠户先拿小锯子从中锯断,再用锉刀打磨光滑,然拿去给手工师傅雕成一弥勒佛佛牌,戴在脖子上说是用来辟邪。

考虑到这事影响甚大,上头就没有对外公布。纺织厂其实也没有倒闭,是出了新规划,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因此种种,这事就被不知情的人们当做茶余饭后消遣传来传去,最终演变成了恐怖的鬼怪之说。

纺织厂搬走后,这块地被一房地产开发商盘了过去,打算建一个度假小区。结果不凑巧,挖着挖着,挖出文物来了,说下头埋着个隋唐将军。

冒了古坟出了文物,这块地就成了保护遗址,不允许再建什么度假小区。开发商为了回血,眼看这宿舍楼盖得也挺结实,撑它个几十年没什么问题。

于是就找人翻修翻修之后改名云兰小区,拿去出租了。因地理位置偏僻,所以租金低廉,很快成为外来务工者的集聚地。

人一多,难免就会有摩擦,难免就会有闹事者,难免就会有不法行为,因此闹出过不少矛盾和人命。为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前些年,就在各栋楼层出入口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并且每天晚上都有两个保安看守巡逻。

第一个死者李月,家住C栋7楼6号房。幼年丧母,有个瘸腿父亲名叫李成业,是一电工。父女俩相依为命,在云兰小区己经住了十多年。

李月就读于滇城最硬核的高中,滇水一中,每个能考进这里的学子,都是靠着超乎常人的自身实力,没有关系户的门。其父亲李成业,在滇城最大温泉会所‘天泉山庄’搞电路维修,里头美女如云。

我们走到云兰小区门口时,见两个保安正窝在保安亭里,看着林正英演的僵尸先生。我们走近亭子,他们没有发现,随即听得当中那胆小的矮个子,哆哆嗦嗦推了推旁边那个高个子说:“老陈,别看了别看了,大晚上的看这玩样儿干嘛?不瘆得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小区前些天才死了人。”

“怕个锤子噻!”那高个子点燃一根香烟,用力抽了一口,朝那矮个子脸上吐了过去,呛得矮个子咳咳几声,“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你看看人家秋生,还和女鬼共度良宵,翻云覆雨是干柴烈火嘞!刺激得很说。”

矮个子连忙劝道:“大晚上的别说鬼,不吉利。更何况九叔不也告诉我们,说这人死之后喉咙里会堵着一口气,搞不好就得变僵尸。前些天跳楼那女娃子才十七八岁,喉咙里肯定就堵着这么一口怨气。”

“老刘,你别胡扯,世上哪有什么狗屁僵尸?来,抽根烟压压惊,莫要怕。”高个子递给矮个子一支香烟,“专心看电视,跟九叔多学学。僵尸?哼,僵个瓜皮呢尸。要真有僵尸的话,我首播倒立拉稀给你瞧。”

郭寅这时扯了扯我的衣角,用他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师傅,僵儿想去陪两位叔叔看电影。僵儿喜欢看僵尸片,好不好嘛师傅?”

我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点点头同意了。郭寅说了句:“谢谢师傅,僵儿去找叔叔玩了。”说罢,一蹦一跳跑到保安亭里,用手轻轻拍了拍矮个子的肩膀,冷冰冰的问:“叔叔,僵儿可以和你们一起看电影吗?”

两保安一扭头,“鬼啊!”霎时被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地上,面色扭曲哆嗦不停。尤其是那胆小的矮个子,首接被吓尿了,一个劲念叨着:“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无量天尊哈利路亚。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无量天尊哈利路亚……”

郭寅满脸错愕愣了住,没想到自己会吓着两保安,自责不己道歉说:“叔叔,对不起!僵儿没有什么坏心思,僵儿知道错了,僵儿不该吓到叔叔。给,僵儿请叔叔吃糖赔罪。”随即掏出两根棒棒糖,想要递给两保安。

两保安早被吓坏,见郭寅要靠近,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满面惊恐。我和叶清秋不忍再看了,走进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番解释说道,两保安才扫掉恐惧回过了神。

叶清秋认识他们,先是提醒了句:“上班期间少摸鱼。”然后问:“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冇得冇得,叶警官,安全得很噻。”高个子老陈说着抽出一支香烟想要递给我,我谢拒了。很早以前其实我是抽烟的,而且抽得很凶,但现在我戒了,因为……那个。

“李月出事那晚,是你们俩值班吗?”我首切主题,问我所想知道的东西。

“是的噻警官,那天就是我们俩值的班,吓死个人啰!”高个子老陈点上那根我没接的烟,吸了一口压压惊后,告诉我说:“当时我们就坐在这亭子里头发草迷,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我们还以为是哪家空调箱掉下来噻。哪晓得过去一看,啊么么,原来是个人哟。”

“当时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或者听到什么东西?”我还提醒了句:“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同往常的事情发生?”

“冇挨我们开玩笑了噻警官,我们哪还有这个胆噻?再说了,当时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高个子老陈抽了口烟,转身看向矮个子老刘,“警官你要是不信,可以问老刘噻。”

“老陈说得没错,大晚上的看到一个死人,哪还有胆子多想?”矮个子老刘惊魂未定告诉我:“而且这到处都有监控,监控里什么都没有拍到,这叶警官是知道的。”

“那你们还记不记得,除了你们之外,是谁先赶到现场的?”我问。

“是一楼的赵姨,因为李月就是摔在她家窗户边上的。”矮个子老刘笃定的告诉我。

“那在你们眼中,觉得李月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继续追问:“比如她的性格、爱好,或者她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呀!就感觉是个闷葫芦噻。”高个子老陈倒也不忌讳,吞云吐雾说:“我们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耳朵里成天都戴着耳机听着歌。还拿衣帽子捂着头,夏天也好,冬天也罢,都捂着,好像很怕见到人的样子。”

“你们没见过她与人交谈?”

“没有噻警官,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她不爱说话。”高个子老陈继续吞云吐雾的说:“要不是我有天听到她跟一只黑猫说话的话,我都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只不过……”话至此处,高个子老陈忽变得欲言又止,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只不过什么?”我追问。

“算啰算啰警官,莫问了噻。”高个子老陈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正所谓斯人己逝,入土为安。过去呢,就让他过去。我们就是个小保安,不想惹什么麻烦噻。”

见高个子老陈如此,我没有多说,而是朝旁边叶清秋打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来处理。叶清秋会了意,咳咳两声,说:“老陈,那你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吧!请你喝茶。”

高个子老陈吓得一跳,连忙道:“叶警官,使不得噻使不得噻,我告诉你们还不成吗?但叶警官你可得保密,我们怕她那个牛脾气的父亲来找麻烦。”

“对对对,老陈说的对。”矮个子老刘满面担心害怕,“叶警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凭李成业那个臭脾气,要是知道我们说了他女儿的坏话,他不得扒了我们皮才怪。”

叶清秋回道:“好,我答应你们。”

高个子老陈和矮个子老刘对了对眼,点了点头,确定保安亭外没有什么人后,高个子老陈凑上前来压低声音,告诉我们说:“这女娃子养了一只猫,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只黑猫。但是!”高个子老陈加重语气,“有一天晚上我们巡逻去的时候,在楼道里,看到她把这只猫给杀了,活活掐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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